一位赤身裸体的小女孩，双膝跪地，匍匐于小望的眼前。

搞什么啊……

“以混沌之名起誓，我将永远忠于主，望，直至身消道陨。”

小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，尽管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，但思考并未停止。

以混沌之名起誓，也就是说混沌向自己起誓，与其说这是效忠，不如说是救命之法。

混沌认为，自己希望证明等阶高于她，是怀疑解答了她的问题后，自己会被杀死，这样混沌的弱点，便不会出现在其他人眼前。

但是，智慧高于混沌的小望必然能料到这一点，所以在混沌看来，除非她证明不会对小望出手，小望才有可能说出答案。

不过，这只是如果而已。

在混沌看来，存在一个普遍的认知， 那就是等价交换。

混沌所需要的答案，和混沌的存在紧密相关，换言之，她希望交换之物是自己的性命，而对于小望来说，究竟什么才和她的性命等价呢？

对于高于自己的小望来说，自己的性命可能和一株苇草没什么区别。

所以，只有献出自己的忠诚，才能保证小望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。

既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小望，又能够交换到性命的答案，甚至，小望还有可能在未来嘉奖自己，对于一位等阶高于自己的存在来说，无论是任何嘉奖，都能够使自己受益匪浅。

小望扶了扶额头，这种展开虽然说得通，但自己真没想到这个答案对混沌来说这么关键，本以为的等价交换是自己的性命换混沌的性命，让混沌送自己到安全之地即可，没想到混沌直接向自己臣服。

不过意外归意外，谁会拒绝一位高阶种的臣服呢？

小望伸出左手，放在少女的头顶，少女的头发有些自然卷，却又极其顺滑，比后宫的宫女头发还舒服一些，至于那些娘娘，自己自然是不敢的，懂得什么可以做，什么不能做，这一点对于皇帝的身边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。

“吾名为望，接受混沌之臣服。”

少女的头更加低下，似乎想要请问小望的脚，小望赶紧后退两步。

“咳咳，这种礼节便不需要了，抬起头吧。”

少女扬起头，同小望对视。

漆黑如墨的长发撩起，露出一副无法言语的容颜。

少女的眼中仿佛有星河流转，纯黑之下，却又点缀璀璨。

吹弹可破的肌肤，高挺的鼻梁，精致而又水润的粉唇，共同绘出少女的绝世容颜。

在小望的眼中，后宫三千佳丽加起来，也比不过这位少女。

除了，没有一件足以衬起少女的衣服。

小望脸色微红，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少女身上后，连忙运转内力压下火气。

这时小望才发现，经脉似乎并未断裂，反而极其畅通，与之前的经脉相比，简直就是通天大道和羊肠小径的区别。

但是致命的问题依旧存在，能通内力，但并不代表着可以发力。

小望依旧提不起半桶水，哪怕再度吃下九枚大补丹，让全身经脉充满内力，也没作用。

损坏的并非经脉，而是整个内力循环的出口，包括末端神经，肌肉，软骨等一系列人体构造。

不过，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。

承诺过的事情，可必须办，否则，“望”这个名字可能会失去使人效忠的能力，就像一个人不遵守诺言，对方又何必遵从呢？

“在解答你的问题之前，我们需要先确定一点，唯物，和唯心。”

少女裹着小望的衣衫，歪了下头。

小望直接坐到少女，慢慢讲到。

“简单来说，唯物就是一切以物质为标准，唯心就是一切以心为标准，比如有一匹马，我说它是牛，你认为我说的对吗？”

少女略微皱眉，思考片刻，“不对，它是马，你怎么能说它是牛？”

小望露出微笑，“可是，如果在你的语言中，它被称作马，如果在我的语言中，它就是被称作牛呢？”

少女有些恍惚，小望便继续说到，“事实上，它是什么，重要吗？从唯物的角度来说，重要，从唯心的角度来说，不重要。我认为它是马，它就是马，我认为它是牛，它就是牛，这就是唯心。”

少女的眉头越来越皱了，“那唯心也太随便了吧！”

小望笑道，“唯心它随便吗？你看到的，就是真实的吗？你所接触到的信息来自于哪里？眼睛去看？耳朵去听？去触摸？去思考？你接触到的，就是整个世界吗？还是说，你在梦里？”

少女懵懵懂懂的点头，又摇头。

小望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，继续说到，“无论是以物质世界作为中心的唯物，还是是思想世界作为中心的唯心，都是正确的，或者是，他们只是一项工具，一个思路，来让我们认知这个世界而已，而你的弱点就在于，没有将唯物和唯心完美的区分开，而是混沌的杂糅在一起。”

少女如梦初醒，“这片深渊……也不过是一片唯心的深渊而已，既是物质，又是思想，原来，混沌在这里。”

这就让小望有些蒙了，“唯心的深渊？”

少女闭上眼睛，整片世界突然变得漆黑起来，没有一点光亮，小望心中一紧。

而少女睁开眼睛，小望惊奇的发现，自己和混沌正处于一片深山老林中，树根交错，光影交织。

这里，小望一辈子也忘不掉，混龙帮的大本营，疤脸男人的火焰墓地。

少女突然开口了，“混沌深渊，会根据观测者的内心构建出场景，现在是我构建出的，主，印象最深的地点。”

小望呼出一口长气，原来是这样，也就是说刚才的一片空白，也反应了自己的内心喏，倒也没问题。

不过，当小望转头看向少女时，嘴角再度抽搐，“也就是说，你现在的模样也是根据我的内心显示的吗？”

混沌点了点头。

小望想吐血三尺，难怪一切都这么符合自己的审美，年龄，样貌，甚至包括胸前的小鼓包……

“好吧，你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混沌低头思索了一会，问到，“唯心，和唯物，难道是不可兼容的吗？”

小望微微笑，“其实你想问的是，物质和思想，难道是不可兼容的吗？”

混沌瞪大了双眼，再度点头。

小望站起身来，指着绿叶说到，“光与影是可以兼容的吗？”

混沌这次可没有掉进反问的陷阱，因为自己必须要追寻出一个答案，而不能是自己无穷无尽的乱想。

“请回答这个问题。”

小望叹息一声，这家伙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吧，这么快就不会被自己绕逻辑了。

“我只能直接告诉你答案，是可以兼容的，但逻辑，是另一个请求。”

小望自然不会白白的把全部答案送给混沌，或许混沌的起誓是可以相信的，但对于天朝底层出身的小望来说，忠诚是不可靠的，就像自己对皇帝的忠诚一样。

所以，自己需要通过一些手段，来保证忠诚。

虽然无法像皇帝那样，无论你是否忠诚，对他来说，都算作忠诚，自己只能用山沟中学到的下三滥方法，用混沌想要的东西，来拴住混沌，就像绑架别人儿子，来换取利益一般。

不过，对于混沌来说，这个答案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。

祂是混沌，混沌的核心，便是没有界限，一切都可以兼容，万物皆合理。

所以，在没有理解唯物和唯心的时候，混沌不会将这两者分开，而是混沌的包容他们。

所以，这个答案，肯定了混沌存在的基础，自己的意义没错。

而主人甚至告知自己，未来可能会交给自己极度混沌的逻辑，物质，和思想，二者不可能兼容啊，他们竟然能够兼容？

这件事情，想想就兴奋。

它代表着，混沌，很可能是真理的一部分，能够包容一切，是无上之选。

小望则捂着脸，尽力不去看只披了一件外套的无暇少女欢呼雀跃。

“混沌！”

少女被小望的呵声拉回思绪，乖乖的坐到小望身边，周围的景色再度转变为一片空白。

“我需要你看守混沌之眼，保证里面不会再度冲出任何生灵。”

少女似乎有些茫然，“可是，混沌之眼已经被我毁掉了。”

“啊？”小望有些震惊，虽然挺合理的……

“带我去看看混沌之眼。”

混沌点了点头，整片世界开始旋转跃迁。

小望看着脚下的路，感觉就像坐上了一辆飞在空中的车，却又没有那种加速或减速的体验，就像世界在动，而自己静止一般。

小望看向混沌，发现混沌也正笑着看向自己。

有点，害羞？

这还是小望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感，尽管自己也不确定这是否是人们口中的害羞。

很快，脚下的世界便停下来，见到这里的小望眯起眼睛。

呵呵，有趣。

一座，同天朝的一模一样的井，展现在面前。

不过，周围被海水浸满，井中的景象也并非无尽的黑暗，反而在最深处有一滩深红色。

只有借助混沌之眼的微弱光芒，才能看到少女模糊的身影。

小望抬头看去，海底一片漆黑，毫无光明，这样来说，应该至少是千米以下了。

“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二米，换算为四千六百丈左右。”

小望看向少女，“以后禁止读取我的思想。”

少女却直直的盯着小望，“很抱歉，我只是猜测，读取思想在您称为我的主人那一刻起，便无法对您施展了。”

小望盯着混沌许久，才挪开视线。

宇界的长度单位是米吗？换算比在一比三左右。

“这是被毁掉之前的情景吧。”

“是的，我认为主会更希望看到混沌之眼之前的样子。”

“很好。”

小望不再关注这一点，而是细致的观察起井口。

天朝的井口自己没时间去细细琢磨，但在这里自己却有足够的时间来观测。

很遗憾的是，无论是井沿，还是内壁，都毫无规律可循。

“在你看来，混沌之眼有何奇特之处？”

小望不会忘记身边这位学识渊博的混沌少女。

天籁般的嗓音响起，语气却淡漠至极。

或许这就是在理智存在时，混沌的真实样貌吧。

“它，通往寂灭，死亡，地狱。”

这个答案很有趣，小望继续琢磨着混沌之眼，“你下去过吗？”

混沌摇了摇头，“没有，另外它毫无规律的会喷出一股极其炙热的射线，就像这样。”

突然，混沌之眼开始躁动，那一摊深红色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，逐渐变得灼热，刹那后，一道十米宽的剧烈能量喷涌而出，将昏暗的海底都照亮了，四周都是石壁，只不过石壁上布满奇奇怪怪的壳类物质。

这种场景让小望联想到书上记载的大海沟的传说，难怪会这么深。

那么，混沌深渊的入口，便在这条大海沟之中，倒也确实是深渊。

喷涌持续了两炷香的时间，如此磅礴的能量，如果能化为己用该多好啊，当然这也只是想想。

“你是深渊领主，也承受不住这道射线？”

混沌摇了摇头，“我不清楚，我不下去的原因是我下不去。”

“为什么呢？”

“因为我即深渊。”

自己无法进入自己的体内吗？亦或者说，眼前的少女相当于灵体的存在，不对，少女是自己想象中的形象，本身就可以算作灵体，这么说，自己处于混沌深渊，也就相当于处于混沌的体内，混沌就是深渊，所以她无法本体前往深渊内的混沌之眼。

真是……

小望抹了抹额头，无奈的说到，“你为什么会选择混沌之眼附近，作为混沌深渊呢？”

“因为命运的指引，如今命运也给予了我答案。”

小望无语了，命运吗……连高阶种也需要相信命运？

等等，难道，神灵种，真的是神灵？

难道说，祂们真的能够触碰到命运？

在深渊中的领主无所不能……

小望看向少女，“低阶种，高阶种，神灵种，以及野类是如何划分的？”

少女依旧冰冷的回答到，“野种是未开智的存在，低阶种和高阶种的界限是能否掌握权能，高阶种和神灵钟的界限，在于是否成为了唯一的存在。”

未开智，嗯，很好理解，掌握权能？权能是什么？勉勉强强理解吧，唯一的存在？你是不是在逗我？

小望脑子一团乱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草！

“权能是什么？”

“规则，世界的本源。”

越说越玄乎了……

小望晃了晃脑袋，盯着少女的眼睛，“你举个例子。”

少女思考了片刻后，右手一挥，突然间，海水仿佛被撕裂开来，沿着小望和少女的线，向两边分开，速度不快，但一直没有停歇。

小望瞪大了眼睛，看向天空的月亮，皎洁，美好。

和天朝的月亮，毫无区别。

上万米的海水，就这样被“扒开”？

来多少武林高手都没用啊草！

这种力量该怎么打！

“你，”小望吞了口口水，“分开了混沌海？”

混沌点点头，右手落下，两侧的海水突然像失去了支撑一样，向中间的空隙涌来。

天雷骤响。

小望发誓，那是一生中听过的，最响的声音。

被分开数十米的，高达上万米的海水，向中间崩塌，哪怕是水，这种碰撞所产生的巨响和能量，都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。

小望现在相信了，宇界，可能真的有神灵……

深吸一口气后，小望说到，“这是如何实现的？”

混沌想了想，“想象。”

好家伙……这想象可真吓人……

“掌握权能后，就可以实现这种场景？”

“并不算，权能也有大小和领域，就像人类使用的魔法也会有强弱一般。”

“领域是指？”

混沌眨了眨眼，“在混沌深渊中，我的权能是无限大，一切想象皆可实现，因为混沌深渊可以算作我的领域。”

“在领域之外，你的权能会受到限制？离混沌深渊越远，限制越大？”

混沌摇了摇头，“在领域之外，我可能会被杀死，因为我不是神灵。”

小望貌似找到了关联。

“也据说是，你的权能是无限大，但是并不代表着无法被杀死，因为你不是唯一，混沌深渊只有你一位混沌领主，但是宇界中有十三位深渊领主，对吗？”

混沌点了点头，证实了小望的猜想。

小望皱起眉头，“领域内，只能存在自己的权能，所以权能无限大，而领域外，可能会和其他存在的领域冲突，换句话说，权能会被限制？”

“没错，当二者的权能碰撞时，会产生其他结果。”

“什么结果？”

“非同种权能按照本源法则运转，同种权能抵消。”

又来了……不过这一句倒挺容易理解。

小望思考片刻，“如果二者不同，一人召唤出火焰，一人屏蔽掉空气，那么火焰就会熄灭，如果一人屏蔽空气，一人让空气更加浓郁，就会相减，对吗？”

“可以这样说。”

总算是搞懂了这一点，那唯一性呢？

“为什么唯一便不会死亡？”

“因为本源规则，种族不灭，所以当一个种族只剩下一个个体时，祂便不会死亡，同样，也会成为神灵。”

虽然不太懂，但自己应该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规则了……

“混沌之眼是如何毁掉的？”

少女再度伸出右手，向手心一攥。

一瞬间，混沌之眼内部的石壁破碎，就像一通爆炸，四周向中央塌陷，整个混沌之眼就这样被掩盖在大地之下。

一阵浑浊的海水过后，世界一片漆黑，一丝光芒也不在。

突然，一道亮光从混沌手中闪出，略微照亮了这片海底。

果然臣服于自己的是聪明人可太好了，没说话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。

“现在是混沌之眼的真实场景吗？”

少女点了点头。

小望却摇了摇头，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混沌之眼的井口没有任何轨迹可循了。

这根本不是个井口！

“混沌之眼毁不掉的，它的本质不是这个眼，而是那道光束。”

混沌也不愚蠢，一点就通，沉默的看着已经掩埋于大地下的混沌之眼。

没有任何预兆，一道更为磅礴的光束再度照亮整片海沟。

井口再度显现，即使这次四周的石壁不再完整，而且有一块块巨大的裂片向井中跌落。

“将我送到北裕大陆，然后守住洞口，任何生物出现都立刻通知我。”

少女半跪在地，“遵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