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身披一件华丽外套的完美少女突然坐在窗台上,皎洁的月光使一切都变得梦幻起来。
那件外套来自天朝,完美的少女也只会是一个“人”,混沌。
小望坐起身,怀中的森特还在熟睡中,不会醒来。
天籁般的嗓音再度响起,“所见之月非月,宇界的月亮有两个,其中一个是原初之月,却只会在和太阳一起出现。”
小望尽力不去在意少女袒露出来的洁白胸脯,以及梦中情人般的嗓音,“现在的月亮是假的,后来出现的月亮吧,把原初之月挤出夜晚,证明祂是有意识的,神灵种?”
少女不说话,不过小望明白,她无法透露关于神灵种的任何消息,也就是说,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月亮,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神灵种。
“有生灵从混沌之眼中出来了。”
小望立刻集中所有注意力,天朝,这个国度,始终是自己无法逃过的劫难。
“什么样子?”
一副图像出现在小望脑海中,那是一块焦黑的骨头,他修行的是金身类型的功法,这块骨头是他首次修炼时选定的骨头,也是全身最坚不可摧的骨头。
看样子他没能逃过那一劫,内力膜,滚烫的熔岩,暗无天日的地底,以及必须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痛苦,这一劫难要求运气和实力全部达到巅峰,才有可能渡过。
“好,我知道了,你是通过什么方法越过那堵雾气之墙的?”
混沌转了转眼珠,笑道,“我不能说。”
“那如何把我送进来的?”
“不能说。”
小望皱起了眉头,“和神灵有关?”
混沌点了点头。
一瞬间,小望明白了一切,“你还是混沌吗?”
少女想了想,再度点头。
小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,“你还记得我是谁吗?”
少女摇了摇头。
这回轮到小望点头了,“好,你回去吧,如果有新的消息记得告诉我。”
混沌歪过头,“在您回到混沌深渊前,不会再有新的消息了。”
“好,我懂了。”
少女似懂非懂地跳下窗台,瞬间消失在虚空中。
小望躺在床上,瞥了一眼森特,摇摇头,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。
少女是混沌,但又不是混沌。
她是自己所见的,第二个,神灵种。
当自己问月亮这个神灵时,她不说话,而问穿过雾气之墙是否和神灵有关时,她又点头。
神灵不可言,但如果神灵是自己时,那便没有这个规矩了。
所以上一刻的混沌已经成为了神灵,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确定了这一点,混沌模糊了唯物和唯心的界限,不再以真名作为认知条件,代表这时的她已经完全混沌化。
如果是神灵的话,雾气之墙应该无法阻挡,一切都解释的通了。
现在只剩下唯一的问题,混沌说不会有新的消息,而且“小望”在那之前回到了混沌深渊,如果排除一切不可能,真相便和时间有关?
十三座深渊内,确实存在着一座时空深渊。
混沌的成神之路,也已经走通了?踏过了全部深渊?成为了深渊领主的唯一?
未来,究竟发生了什么?
如果按照自己现在的想法,混沌只会是混沌,自己最多帮助混沌完善自身,但绝不会帮她杀死其他的深渊领主。
未来一定发生了什么,导致自己产生了重大的转变,这才是值得自己在乎的事情。
冥冥中,小望有一种预感,如果说混沌的出现并非巧合的话……
身边森特熟睡的脸,越来越祥和。
小望轻轻抱住娇小的女孩子,这种事情,不会发生,也不允许发生。
即使不考虑自己的情感,森特也是第一个明确喜欢,不,爱着自己的人!
如果连这种人都守护不住,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。
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,随波逐流,这便是自己渴望的生活吗?至少,有一次,可以体会一下,那种为爱人奋不顾身的感觉啊!
不知不觉中,小望进入了梦乡,除了月亮,谁也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眼角,流出一滴泪水。
当小望睁开眼睛时,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境,虚幻而飘渺。
可注意到身边的少女不见时,小望一瞬间慌了神。
“森特!”
“嗯?”
紫色头发的小脑袋出现在厕所边上,嘴里还泛着白沫。
自从小望把刷牙的习惯教给森特后,这孩子好像一次都没有落下。
虚惊一场啊,小望嘴角烦起苦笑,昨晚不是自己首次失眠,但今天早上绝对是首次睡懒觉,竟然还没一个孩子起来得早。
森特还有意把窗帘拉上,免得打扰自己,真是贴心啊。
越是这样,我可能越是喜欢你呀。
小望第一次拿起梳子,给刚洗完脸的森特梳头。
飘逸的紫色秀发异常柔顺,在指尖流淌着,宛若星河。
就连那副自己只打70分的脸蛋,在此刻也好像变得柔和起来,越来越同混沌的模样接近。
不知是森特变成了梦中情人,还是梦中情人变成了森特。
这位神灵混沌,依旧认为自己是祂的主人,那为什么未来的我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提醒自己?
时间,是可以穿梭的,那么,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吗?
未来的我,希望现在的我,开始行动起来,以免让森特陷入危险?
种种猜测都有道理,但无论如何,自己确实该加快进度了。
魔法入门后,大致分为四阶,符文法师,咒术师,阵法师,以及魔导师。
前三者顾名思义,分别为能够熟练掌握符文,能够轻松使用多个符文组合的咒术,以及熟悉大量符文构成的魔法阵。
而魔导师则有些奇怪,能够直接使用魔法?
也就是说,符文,咒文和魔法阵实际上是固定格式,魔法师们刻画下来,灌入魔力,便可直接使用。
而魔导师,不需要这些步骤?为什么呢?
魔法的原理,究竟是什么?
小望越看越迷惑,这都什么破书啊!
对比天朝的那些顶尖武功秘籍,将真气,内力,武功,从骨骼构造讲到经脉丹田,由浅入深,这些书简直就像不入流的东西,只介绍武功的层级,如何划分,如何修炼武功就只给一点描述,还模糊不清。
唉,难道自己要从这里慢慢猜测?也太离谱了吧……
至于给森特带回来的《登神》,描述也极其模糊,仅仅极为隐晦地描述了比人类高阶的存在,甚至没有很好的区分低阶种和高阶种,把全部的天使划分为高阶种,至于神灵种则更是提都没有提,看样子人类把所有高于自己的存在都当作神灵了……
这些书籍对自己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,混沌不会再出现,也就是说自己需要自行探索魔法的真相了。
通过魔法,有可能达到“权能”和“领域”的效果吗?
小望不知道,但没有实验过的东西都有可能。
最后一眼看过魔法入门学后,小望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些书籍如此垃圾,几乎所有人都追逐于“体系”这两个字,希望建立一个完整的系统来囊括整个魔法体系,却只专注于理论,并不注重“实验”。
为什么呢?
小望从不妄自菲薄,但也绝对不会妄自尊大,为什么天朝的理论和实验远在宇界之上?
因为人更加聪明吗?
能够以维兹多姆存于众多强国之间,三千年而不倒,智慧之上并不逊色于天朝。
执着?
坚守三千年不忘本心,秉承着救世理念绝不放弃,不比千年一换朝代的天朝更执着?
究竟是什么原因,让天朝全方位超越了宇界?
此刻北裕大陆的人类种族,甚至包括深渊领主混沌,都像一个拿着魔法权杖,却只会用枪头捅人的孩子,很多不可思议的想法都无法实现。
小望放下最后一本书,一旁的森特还在研究能够在夜晚发光的符文。
少年走到少女背后,手把手地教她绘出这枚简单的符文。
在盛夏的阳光下,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,就像窗外摇曳的树荫,在灼热的现实下,给人以清凉。
明天就是正式的入学仪式了,自己还没有决定加入哪一系。
利德系的开价很诱惑,自己会作为唯一一个进入系权利中心的新生,同时获得十万符文币的补贴。
但森特更喜欢蓝色,而且不想小望和温德走得太近。
不过加入布鲁系则没有任何补贴,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小望已经加入利德系了。
最后,小望选择将这个故事包装一下,讲给森特听,还没讲到一半,听到十万币的报价后,森特大手一挥,“快快快,十万币呢!”
作为公主,怎么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……
虽然最近吃的都是最低价食物……
于是在秘密进行下,小望和森特在协议上烙印下自己的真名。
紧跟着的是米尔珂,也加入了利德系。
当小望表示疑惑的时候,米尔珂毫不忌讳地说出“我相信你不会如此轻易地做出决定,三千符文币太少了。”
不愧是被自己启迪过的孩子啊,成长得如此之快,利益交换,博弈学,价值认定,场下交易,甚至包括“延迟骗局”,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包括这么多的内容,真难得米尔珂能这么快找到关键。
不过好在米尔珂非常“懂事”,跟在自己身边,就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,甚至还会讨森特开心。
对此,小望非常满意,至少在抢着付钱这件事上,米尔珂尤为积极。
十万不少,但也不多,如果按照比较丰盛的饮食标准,一人一天得一百,十万只需要一年多就会被自己和森特吃完,还不考虑购买其他东西或者意外情况。
入学仪式并不复杂,三十六人在白塔一楼排排坐,校长致辞讲话后,由三系各自领走,到三大色系塔中进行授课。
魔法长袍都具有清洁符文和伸缩符文,所以穿在身上极为合适。
只是这鲜红色在太阳下有些过于耀眼,对于习惯黑暗的小望来说,有些不自在。
利德系采取的是类似于学生自治之类的政策,由中年级的学长学姐来教低年级的新生,好在只有十二人,并不需要多费心。
首日下午的授课“老师”便是温德,课程也是极其平常的维兹多姆学院介绍,以及魔法入门的知识,在其中穿插了一些有意思的历史,比如某位学长不听劝,写出一个古怪的符文,结果把自己封印进了一个泡泡内,差点被憋死。
总而言之一句话,对魔法保持敬畏之心,不要随意瞎搞魔法。
这时,小望提出了一个疑问,“如果不去实验,那如何探究魔法呢?”
“危险的实验不要去做,先用理论判定魔法,再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进行实际研究。”
一位火红头发,却脸色阴翳的中年女士,身着一身黑色长袍,立于门口。
温德立刻朝门口鞠躬,并为大家介绍这位利德系的主任,丹洁若丝。
在汉语内表示危险?
古怪的名字,虽然大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一同从座位上站起,朝门口鞠躬。
原来如此,小望总算对理论落后的现状有了一丝头绪,拒绝危险,拒绝突破,一旦遇到不寻求改变便无法破解的难题,便会直接将自己锁死。
但仅凭这一点还远远不够,哪怕整个社会的风气都是这样,那早晚也会诞生一个“疯子”,为魔法献身的“先驱”。
理论和实践是双向延伸的,理论在一定基础上支持实践,而实践则可以检验理论。
一定还有什么?
最坏的情况,存在一位神灵种,封锁了整个世界的理论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自己也需要做好准备。
看着丹洁若丝朝自己招了招手,小望回过神来,同她一起离开了课堂。
利德系的红塔内部结构和白塔几乎一样,只不过教学地点放在了一楼,二楼作为学生活动中心,三楼才是图书室。
而丹洁若丝带小望一口气来到四楼,这里被红色的光幕隔开,同样无法看清里面存放了什么。
“是你选择的利德系?”
小望点点头。
丹洁若丝回头看向小望,“你知道学院的三系各自代表什么吗?”
“并不清楚。”
“院长告诉我,利德系最适合你。”
靠!这老狐狸!也就是说温德是被这老阿姨安排过来的?
“我一开始不信,没想到你自己选择了利德系。”
实际上自己只是为了钱才加入的,没什么别的想法……
丹洁若丝手中亮起一个红色的符文,眼前的红色屏障敞开一道仅由单人通过的门。
小望跟了上去,发现屏障内部十分昏暗,只有几颗红宝石散发着奇异的光芒。
刻在地上的符文渐渐亮起,让小望得以看清全部内容。
事实却让小望心头一震,一根根墓碑环绕此地,而中心则是一道极高的方尖碑。
墓碑上只刻了真名,大概有三十多座,而方尖碑上已经刻满了三面墙的名字,第四面也刻了一半,一面至少上百个真名,也就是说这里记载了接近四百个,先驱?
“这些人都是为了魔法而献出生命的伟人,我们至今的魔法体系就建立在他们探查出的符文基础上。”
丹洁若丝走上前去,用手抚摸那面只刻了一半的碑面。
“会有一天,我也被刻在上面,当我认为死亡降至时,会去使用禁忌符文,下一任利德系主任会在一旁记录下所有的实验结果,直到我死去。”
“禁忌符文?”小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。
“极度危险,独立于现有体系之外的符文,每一枚禁忌符文的探查都可能需要‘献祭’一名魔导师,用生命换取实验结果。”
这就是禁忌?
在符文语言中,应该没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才对?
“可以给我看看现有的禁忌符文吗?”
小望对这点抱有很深的疑惑,这便是宇界的思想被封锁的原因之一?
一本书从楼下飞了上来,落到小望手中。
《符文录》,真是简洁明了的名字,跟那些不明觉厉但屁用没有的书天差地别啊。
小望飞速地翻动书页,左页是符文的形象和画法,右页则是注视和解读,整体观感异常之好,但有一个非常深的疑惑出现了。
“符文是哪来的?”
“《启示录》上记载了全部的符文,但原初之本已经遗失,符文录只是记载了流传下来的部分符文。”
“启示录上没有注解吗?为什么会遗失?为什么存在启示录?”
“我们也不知道。”
丹洁若丝的表现很无奈,小望也没有追问下去,文明断档?神灵种相关?猜测可以有无数种,但现在的小望没有任何办法证明猜测。
等等,那自己脑海中的宇界语言大全为什么会记载符文?
符文也是一种语言?
可惜的是宇界语言大全并不能作为字典来查询,它就像是一只会翻译的小精灵,只能输入一段内容,然后它自动翻译成对应的语言,而且这个功能还非常不完善,不附带任何解释的那种。
小望不再继续翻看前面的符文,而直接跳到禁忌符文的第一页。
当听到脑中的翻译时,嘴角顿时有些抽搐。
符文和汉语完全不同,它的每一个字都有代表的含义,而且这个含义可以极其庞大。
就比如禁忌符文的前十个中,有三个的含义包括“献祭自己”,而第一个符文的意思是“将生命献给世界,以求得内心的安慰。”
“研究第一个符文的人,最后是否脸上都带有笑意?”
面对这个问题,丹洁若丝郑重地点了点头,毕竟这是这个符文唯一的作用,献祭带来的改变必然存在,而且绝不会微笑到所有人都无法察觉,所以必然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没有观测到现象。
连曾经的一代院长都无法激起可观的现象,那只能说明这个符文所需求的魔力远超人类想象,于是它便被列在了禁忌符文的第一个。
听完丹洁若丝的陈述,小望咽了咽口水,虽然逻辑上是通顺的,但,问题有点严重……
如果代价承受不起的话,那就不怪他们了……
但是为什么像混沌这种高阶种,明明知晓符文的含义,却也停滞在原地,没有更进一步的哲学理论体系?
小望暂时先放下这个,还没来得及想下一个问题,楼梯口那里便传来了森特的呼唤。
丹洁若丝同小望一起走出四楼的密室,然后独自离开。
小望内心有些诧异,这一趟只是带自己参观一下这些墓碑吗?没有什么想问的吗?
虽然是否回答,是否如实回答都不确定,但好歹问一下也行嘛……
挽着森特的手,小望内心却开始产生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平静。
把这些问题抛之脑后,没有办法验证的猜想摆在心中只会堵得慌,现在该思考的是中午吃什么……
但是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们找麻烦。
就比如一把匕首,硬生生地插进了后桌一名学生的心口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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